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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异果源于中国，但新西兰却将超市货架上如今的金色品种发扬光大。
在全球销售SunGold奇异果的过程中，新西兰农民需要支付一笔可观的费用来获得许可。
新西兰甚至设有专门的奇异果监管机构，处理所有与这款小毛茸茸果实相关的国家事务。
目前，地方种植者、SunGold版权持有者和中国之间，正发生着一场风波。
故事的中心是一个名叫郜浩宇（Haoyu Gao）的人，他被指控向中国四川省走私SunGold的芽条，使当地农民能够培植出几片假冒植物的果园。
现在，新西兰需要决定如何处理与中国的关系——既是SunGold奇异果的爱好者和客户，同时也是“盗版者”。
SunGold的魅力
SunGold奇异果以其酸甜可口、鲜亮的黄色果肉而闻名。
其质地光滑，且种子比绿色品种更少。
SunGold的另一个特点是抵抗曾经严重摧毁旧金色奇异果品种的疾病的能力。
在2010年，因一起被指控的生物安全事故，碱性假单胞菌（pseudomonas syringae pv actinadiae，简称PSA）病菌进入了新西兰的肥沃平原。
PSA摧毁了农作物，许多果园主不得不铲除藤蔓或将其砍到地基，“几乎像是瞬间崩溃”了整个行业。
新西兰农业周刊的理查德·雷尼（Richard Rennie）表示，这一事件使许多农民失去了作物。
SunGold奇异果比绿色品种更少种子，质地更光滑。
虽然“需要是发明之母”，但在PSA袭来之前，新西兰早已着手开发新的金色奇异果品种。
一些好运和良好的规划促使着这一比前一种更能抵御PSA的品种迅速发展。
到2012年，农民们开始播种新的SunGold奇异果的幼苗。
在经历了海关部门最害怕的疾病爆发后，SunGold的开发确实像是打了一场“捡到金子的”运气。
“这场果实证明是相当幸运的，”雷尼说。
“作为一种水果，它的口味更好，更容易打包，并且生长得十分丰产。
作为一种作物，你可以获得很高的产量。
这真是两全其美的选择。”
Zespri公司在上一财年向中国销售了价值等同于2000万托SunGold奇异果。
Zespri是拥有SunGold品牌的合作社，并且是将许可销售给农民的机构。
该许可是一次性支付，农民可以进入全球供应链和市场推广活动。
农民按公顷购买许可。目前，种植每公顷SunGold的成本超过50万新西兰元，这是一项相当可观的投资。
然而，这个品种已经成为新西兰奇异果家族中的“金子”，在全球的销售量最高，推动了Zespri在上一个财年创下30亿新元的全球销售额。
农民的回报也很不错，无论是在农场门口的价格上，还是合作社支付的股息上。
这笔交易的利害关系重大。
“盗贼”和他的金色剪枝
当新西兰生产者承担扩大果园的成本时，假冒SunGold奇异果种植园则在中国不断增殖。
这些藤蔓确实生产出一种金色的奇异果，但它们并未获得许可，也未遵循与Zespri在新西兰农民身上相同的质量标准，因此被称为假冒或“未经授权”的植物。
Zespri已经出版了材料，向其种植者展示在中国生长的“未经授权”SunGold。
这些未经授权的中国果园中的首批植物被认为来自郜浩宇。
法庭文件揭示了Zespri如何发现它们的SunGold植物在中国生长的经过，以及导致他们追踪到郜浩宇的私人调查。
事情开始于一个传闻。
2016年，Zespri在中国的员工听说他们最珍贵的SunGold品种正在当地被种植。
他们聘请了私人调查员，并在调查员的建议下，联系了一位中国的种植者，这位种植者“公开承认”他种植SunGold奇异果，并欢迎Zespri的员工前来他的果园进行实地考察，法庭文件显示。
该中国种植者没有说明他是如何获得这些植物的，但调查最终确认了与郜浩宇的关联。
2013年，郜浩宇在新西兰购买了一片果园，并与Zespri签署了种植SunGold的协议，但Zespri指控他随后与自己达成了一些协议，向中国的种植者承诺独家接入和供货。
Zespri向新西兰高院提出诉讼，法官莎拉·卡茨（Justice Sarah Katz）发现郜浩宇违反了新西兰知识产权法和与Zespri的许可协议。
在她的裁决中，卡茨法官写道，郜浩宇将SunGold奇异果的“芽木”运往中国，提供给种植者，并很可能因这一行为获得了报酬，尽管精确的金额并不清楚。
她支持了Zespri的立场，并命令郜浩宇支付1500万新元的赔偿。
目前他正在上诉。
法庭的结果对Zespri而言是一个胜利，但并没有改变太多现状。
Zespri现在估计，中国有超过5000公顷的假冒SunGold。
Zespri表示，那里的产业正在“快速增长”，很快将与新西兰的生产季节“正面竞争”。
“未经授权的种植预计到2023年将超过Zespri向中国的出口，”Zespri发送给种植者的文件中写道。
这一局势让新西兰的农产业陷入复杂的境地。
它必须努力保护自己的知识产权及许可的价值，但中国也是Zespri的最大Buyer之一。
在北京，真正的SunGold奇异果非常受欢迎。
Zespri认为，假冒的水果不会在所谓的中国“一线城市”中销售。
一项提案正在讨论，可能会让一些中国种植者和Zespri建立关系，也就是将这些被盗植物的果实进行某种形式的许可。
尽管这一方案风险重重，但奥克兰大学政治与国际关系副教授斯蒂芬·霍德利（Stephen Hoadley）认为，这可能是“最不坏的选择”。
“Zespri正在与中国四川省的一些国有企业进行谈判，以达成与这些……‘叛徒’或‘强盗’的合作。”他说。
“Zespri认为，比起对抗、诉讼和寻求法律公平，合作将更有效，长远看有利于新西兰奇异果产业的财政健康。
我认为这是相当有道理的。这是非常积极的举措。”
追寻解决方案
新西兰与中国的贸易关系的价值约为190亿新元，每年。
虽然奇异果只占其中一小部分，但分析人士迅速指出，这个小国家在亚洲超级大国面前的脆弱性。
“在大贸易环境中，奇异果是一个次要项目，”霍德利表示。
“新西兰政府可以对此事提出更大的问题，但我们在心中念到澳大利亚的例子：如果新西兰过于直接地批评中国……那么报复的可能性就总是在那儿，中国完全可以不需要新西兰的进口。
他们的奇异果产量已经仅为我们的一半，如果加大生产，他们完全能够不依赖新西兰。”
新西兰贸易、出口增长和农业部长达米安·奥康纳表示，新西兰政府与Zespri关于中国的SunGold种植事宜进行了定期的接洽，但这仍然是一项私事。
“新西兰政府并未参与Zespri与其在四川的潜在中国伙伴的讨论，这是一项基于实际情况的商业事项，”他在一份声明中表示。
中国驻新西兰大使馆的经济与商业参赞办公室未对此事作出回应。
农民的态度分歧，这对Zespri的提案至关重要，因为Zespri有关与一些中国种植者试验合作的提案需要进行投票。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种植者告诉ABC，他不赞成该试验。
“我认为不如就此罢了。你不会阻止它，即便你去那里合法化一些水果，状况也不会改变，”他说。
“我不想失去中国市场。如果我们失去中国市场，价格会大量下跌。”
该提议试验的其中一个目标是确定中国消费者是否愿意为那些没有“新西兰产品”的标签的Zespri水果支付溢价。
Zespri的首席种植员、产业与可持续发展官卡罗尔·沃德（Carol Ward）表示，没有单一的法律、政治或商业解决方案。
“当前提出的方案是一项小规模的为期一年的试验，将与少数种植者合作，测试有限数量的水果，进入我们的供应链及消费者市场，”她在一份声明中表示。
“虽然我们并未处于希望中的地步，但我们相信，向中国产业寻求合作是前进的最佳道路，最可能带来长期积极的结果。”
投票在本周开始，并将持续到6月25日。
农民们有机会对两个提案进行表决——是否允许试验进行，以及作为其一部分生产的水果是否可以贴上官方Zespri标签，尽管标签会标注为中国的原产国。
保护“金色浆果”
研究奇异果、中国及新西兰的历史足够长，便会有人提出一个非常简单的历史观点。
“你可以说，我们早在20世纪初就偷走了奇异果，最初被称为中国醋栗，”雷尼说，提到奇异果最初是如何来到新西兰的。
“而你可以说，他们已然在巧妙地把它偷回来了。”
知识产权法旨在保护那些在开发独特商品上进行了投资的人，但在全球市场上这并不总是容易。
Zespri在新西兰拥有SunGold奇异果的植物品种权（PVR），这就是郜浩宇被要求支付赔偿的原因，但这些权利对于中国市场来说几乎毫无意义。
去年，Zespri宣布自己是第一家获得“上海关键商标保护状态”的新西兰公司，也是唯一一个获得这一状态的水果品牌。
但这仅仅保护了Zespri的品牌，并不保护水果所生长的独特植物。
正如霍德利所指出的，上海发生的事情，甚至在国家政府层面上，也不总与地面上的情况相一致。
“中国政府关心保护自己的知识产权，结果是它也必须保护其他国家的知识产权，”他说。
“这是一个大国，各省往往会与北京的政策相背离——这里面有一定的腐败，也有政党干预事务。
“这也是为什么Zespri的提案与四川的公司建立直接关系是一个非常有趣的选项，因为这可能比直接从雅辛达·阿德恩（Jacinda Ardern）递交给习近平（Xi Jinping）提出更有效的解决方案。”
新西兰的奇异果监管机构并未批准Zespri原先对在中国试验的提案，称该提案给生产者带来了“高于低风险”的威胁。
Zespri进行了某些修订，现在农民们将通过投票来决定该提案是否能够进行。
SunGold奇异果的故事是一部关于如何平衡商业与政治风险，以及与中国做生意复杂性的故事。
在北京这样的大城市，消费者更可能只在超市中找到被授权的、官方SunGold奇异果。
新西兰的金色奇异果是其明星出口产品。
关于与中国种植者合作是否会减少未来新西兰种植者失去市场份额的风险，仍存在重大疑问。
两种选择都有风险，自SunGold剪枝被走私至现在，这一点显而易见。
新西兰生产者唯一确定的是他们自家农场所种植的产品质量。
许多人会告诉你，保持新西兰与中国的奇异果贸易顺利进行的最好办法，就是简单地种出产品让中国客户喜欢。
他们希望“新西兰产品”的标签能够继续被认为是奇异果的黄金标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