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源于：https://indonesiaatmelbourne.unimelb.edu.au/prabowos-china-dilemma/
在印尼2024年选举中，普拉博沃·苏比安托正式被宣布为赢家。他将在9月正式宣誓就职为总统，此前印尼宪法法院最近驳回了一项针对选举的挑战。
对于外交政策和安全分析家而言，普拉博沃当选后的一个棘手问题是印尼未来的外交政策走向。一方面，普拉博沃誓言将继续佐科·维多多总统的遗产。这不可避免地包括加深与中国的关系，而在佐科执政期间，这种关系已经加深。
事实上，自佐科上任以来，中国已成为印尼最大的贸易伙伴，并且是重要的投资来源。印尼从中国的“一带一路”倡议中获益匪浅，而中国对当地镍产业的投资在加速印尼在该行业的主导地位方面至关重要。因此，普拉博沃在本月早些时候访问中国也就不足为奇了，时间远早于正式宣誓就职。
但是，另一方面，普拉博沃以民族主义言辞而闻名，并且强调捍卫印尼的主权。在2019年，他曾批评佐科允许大量中国工人进入印尼。在被任命为国防部长后，他放弃了这一言论，但他仍然认为印尼需要收紧对外籍工人的监管，而外籍工人中大多数来自中国。
此外，普拉博沃多次强调，印尼需要捍卫其领土主权，并通过强调“良邻”政策为任何未来情景做好准备。他表示，这一政策承诺中包括中立和不结盟，以及对外投资和市场友好的政策。
然而，这一“良邻”政策在中国在南海的日益强势主张面前显得脆弱，南海最近已成为与菲律宾之间的紧张局势的一个焦点。印尼和中国在纳土纳海上存在着相互竞争的领土主张。
普拉博沃的中国困境
这些看似矛盾的立场指向了普拉博沃政府在与中国打交道时所面临的困境。
普拉博沃可能会继续实施佐科总统的标志性政策，包括工业下游化、首都搬迁和基础设施发展。这势必需要印尼与其主要投资来源——中国，深化关系。但这也意味着要容忍大量中国工人流入印尼——这是中国投资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并且将印尼置于国际政治上与中国更为接近的位置。
普拉博沃能否解决他的中国困境？
要理解他的选择，我们需要考虑印尼当前的政治局势。普拉博沃与佐科的联盟及其支持政党似乎非正式且松散。尽管佐科的儿子——吉布兰·拉卡布明·拉卡是普拉博沃的副总统候选人，且他的支持者支持普拉博沃，但佐科从未公开表达对普拉博沃的支持。这种非正式的支持引发了佐科是否会在普拉博沃上任后全力支持他的质疑。
此外，普拉博沃的政党——大印尼运动党（Gerindra）在人民代表协商会议（DPR）中并未获得多数席位，甚至没有获得最多席位。目前，Gerindra预计仅有86个席位（14.63%）。
因此，普拉博沃将依赖其他政党的支持，尤其是戈尔卡尔党和国家使命党（PAN），以提议立法。两个政党一直是佐科政府的支持者。
这可能使政策辩论和谈判，包括外交政策，在联盟内部变得非常动态。普拉博沃可能想在印尼与中国关系上推动民族主义议程，但这样做需要得到许多对佐科忠诚的政党的支持。
还有第二个因素值得考虑：中国对印尼的投资。中国投资在佐科的开发项目中至关重要，尤其是在他第二届任期内。通过“一带一路”倡议，中国承诺了许多基础设施和工业项目，包括雅加达至万隆的高铁项目、门塔朗印都水电项目以及在雷姆庞岛开发“生态城市”。
这些承诺帮助印尼在佐科的执政期间加强了其经济，并在一定程度上根据新加坡东南亚研究所（ISEAS-Yusof Ishak Institute）的最新调查，改善了中国在印尼民众中的形象。
因此，在政治上，普拉博沃可能感受到经济压力，要求加强与中国的关系，就像佐科总统所做的那样，以便让其支持的联盟继续获得与中国合作的经济利益。到目前为止，普拉博沃本人已经誓言继续实施佐科的外交政策，包括他的标志性工业下游化政策。但这意味着普拉博沃别无选择，只能与中国接触。面对其日益强大的经济实力，且其主要战略竞争对手——美国——未能提供可行的替代方案之下，中国对印尼来说在某种程度上变得不可或缺。
普拉博沃还需应对大国竞争
中国的投资并非没有代价。如果普拉博沃希望加强与中国的经济合作，他可能不得不放宽对若干问题的立场，比如印尼境内的中国工人或中国在南海的领土主张。这将与一些东南亚国家保护其南海领土主权的努力相悖，尤其是菲律宾和越南，它们对中国在该地区的军事化更为直言不讳。
但如果普拉博沃希望对中国采取更强硬的立场，这很可能会付出代价。中国在印尼的投资主要由中国国有企业主导。公开批评可能会导致政治决策将投资转向其他地方。
当然，印尼还有另一个大国：美国。作为一名接受过美国训练的退役将军，普拉博沃在担任国防部长工作期间与华盛顿建立了良好的联系，或许能说服美国取代中国成为该地区的主要经济资助者。
但美国在加强与印太地区的经济合作方面也面临困难，许多人对印太经济框架持怀疑态度，认为其缺乏投资承诺。随着唐纳德·特朗普有可能在下次大选中胜出并实施孤立主义外交政策，美国在短期内不太可能在印尼的经济和政治环境中对抗中国的影响。
未来美中之间的地缘政治紧张局势可能加剧。更为谨慎的外交政策和在全球政治中更为积极的角色，将需要更好地定位印尼在不确定的国际政治环境中。这甚至可能意味着普拉博沃被迫在这大国对抗中扮演调解者的艰难角色。
